第十三章 赵双全的故事

　　“这样吧，赵先生，我给你讲个故事，一个属于你的故事。”也不等赵双全同意，孙白缓缓的开始讲述起来。

　　“你从小学习成绩优异，是村里所有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，这样的童年对你来说是快乐的。再稍微大些，你的父亲已经开始出门闯荡，留下母亲和你们兄弟俩相依为命。那段时间，你逐渐明白了学习好并不代表着一切，贫穷和富有才是决定这个世界运作的根本，你看着那些学习成绩完全不如你的孩子更能受到老师优待时，你对父母恨意的种子其实已经悄然埋在了心底。”

　　“父亲闯荡多年归来，还是那副对外没本事，对内拳脚相加的模样。一言不合，你就要被痛打一顿，也是这个时候那个会在父亲打完之后轻声安慰你的母亲也离去了。母亲是癌症走的，因为住不起院，你几乎是在她每天的痛苦哀嚎之中送她离去的，你更恨这个没有本事的父亲了。”

　　“很快，你凭借也不是那么优异的成绩考进了魏京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，魏京，确实是个大城市，我还去那旅游过呢。确实很繁华。城市里的琳琅满目迷醉了你的双眼，在那期间你还结识了个姑娘，初恋吗？总之你对魏京的一切都是那么着迷，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回到那破旧而又落后的村庄了。”

　　“可惜，如果你真的留在魏京，你应该会成为一个努力打工但是又没有什么本事的社畜，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。但没有如果，你父亲的养殖场越办越好，他像个阴魂不散的梦魇一样追着你不放，在你毕业之际，你父亲直接来到了你租住的地方，你们大吵了一架，甚至还动了手。但显然你不是对手，在恐惧和殴打之中你妥协了。”

　　“回到龙门村，你厌恶村庄里的一切，厌恶父亲给你说媒来的妻子，她臃肿她低俗，你受够了，可是你逃不走了，你也没有勇气逃走。是的，你就是这样一个懦夫，你早该在城市里就报警，但是你还是屈从了你的父亲。就像小时候每次打你时那样，这几乎刻在了你的骨子里。”

　　“或许是某次上街办事，或许是某次卖牛的途中，你结识了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存在，我就叫它龙王会吧，显然它是组织的可能性更大。很快你沦陷了进去，他们告诉你龙王老爷无所不能，你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，回到城市，找到当初的那个姑娘，你们会有一栋大房子在浪漫与繁华中度过下半生，在一次一次的祭拜中，你迷失了自己，你对龙王老爷深信不疑。”

　　“龙王会的人跟你说，请个龙王像回家吧，这才是真正的信徒该做的事情，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，但是供奉龙王老爷的价格远超你能力范围。正当你为了钱财发愁之时，他们贴心为你准备了高利贷服务，尽管你心里知道高利贷是碰不得的，但是那时的你已经没有了理智，你告诉自己一时的付出是为了以后龙王老爷更多的赐福。就这样，80万你换来了一个木头神像和一个看起来就是大理石仿的玉佩。”

　　“深渊之中的存在已经向你张开了巨口，等着你一步一步的迈入其中，龙王会的人还告诉你还有更多证明自己心诚的办法哦，只要花钱。你被刺激的红了双眼，没人比你更信仰龙王老爷。你需要钱，需要很多钱。与此同时，追债的人也找上了你。”

　　“龙王会的人很了解你的家庭情况，他们给你出主意，只要养殖场属于你，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？你恍然大悟，对！还要把养殖场拿到手，那是多大一笔钱啊。最开始时你应该没有想杀了赵国华，而是像依靠威胁，软禁或者其他方式来控制住他。但是....”

　　“他摔了我的神像。”赵双全此时已经满头大汗，他的呼吸不可避免的越来越重，他瘫坐在地上，这该死的记者到底哪来的？他为什么全都知道？

　　“要不？你来讲？毕竟我只是猜测，肯定有很多错误的地方。”孙白看着如同败犬般坐在地上的赵双全心中不免也有一些唏嘘，在这件弑父的悲剧中，赵国华也难咎其责。

　　“孙记者，你真的很聪明。除了一些细节不对之外，我甚至怀疑你会读心术了。”赵双全此时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，他知道自己无法隐瞒下去。反而他很认同孙白的话，是的，在魏京时自己就该报警！

　　在孙白点破后的赵双全，脑子也越来越乱，他的理性渐渐苏醒，他问自己，为什么会这么迷信？你是读过书的。另一方面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喋喋不休的念叨，信仰龙王，信仰龙王，赵双全龙王老爷会给予你一切。

　　赵双全用力的甩了甩头，试图驱赶出脑内的声音，但是并没有任何效果，反而声音在脑内逐步加大。

　　趁着清醒，他接着孙白的话讲了下去：“那天摔了神像后，我借着买药的时机就去到了龙王会在村子里的据点，向他们讲了发生的事情并表示出想杀死父亲的决心。他们给了我一束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发，告诉我把它剪碎放入给我父亲喝的药中，他会毫无痕迹的自然死去。”

　　“回家后，我照做了，第二天我看到父亲死去的面容，心中说不出的感觉，但是即将可以供奉龙王的惊喜感又很快把我吞没，看到警察来了后也依然查不出原因，我松了一口。剩下只要安抚好我这老实又听话的弟弟，一切都将属于我。”赵双全的声音逐渐开始发颤，他好似在与巨大的痛苦搏斗。

　　“啊！”在一声痛苦的嘶吼后，赵双全的理性又重新沉睡了下去。

　　“弟弟，你别怪我，跟我一起来信仰龙王吧！龙王会给予我们一切！”赵双全的神色疯狂。

　　一旁听着讲述的赵双喜早已经泪流满面，他死也不相信竟然真的是自己哥哥杀死了父亲，自己的哥哥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，此时的他脑中一片混沌。

　　在门口旁听的柳思妤和陈国安也是一阵恍惚，虽然他们有猜测过这个方向，但是并没有深想，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赵双全，柳思妤也敏感的察觉到那龙王会八成也是一个神秘所在，赵双全这幅样子绝对不正常，对方应该有影响理智的能力。

　　孙白清了清嗓子说到“陈大爷，现在怎么办？”

　　“先把赵双全绑起来吧。”

　　“对了，小孙你不是说神秘所在你也发现了吗？这野龙王可做不出赵家发生的事情。”

　　“跟我去院子里，正主要登场了。”孙白三人把赵双全绑好后，众人一起来到了院子里。

　　孙白带众人来到院子里后，先是搬了板凳过来，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目视前方，那股子牛羊粪便味还是在院子里经久不散，不管过了多久孙白还是没有习惯这股味道，但尽管闻着如此难闻的味道，孙白的胃还是不可避免的又饿了起来，那股诡异的饥饿感又渐渐苏醒了。

　　不知多久过去了，柳思妤都等得不耐烦了“孙白，你搞什么鬼呢，说好的抓神秘所在，怎么在这坐上了。”

　　“别急，稍安勿躁。现在什么都别说，什么都别做。”孙白如临大敌，一脸严肃。

　　看孙白这个样子，柳思妤也收起了调笑的姿态。

　　可能是两个小时，也可能是三个小时，纵然是觉醒者，柳思妤都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站的发麻，她说为什么孙白要搬个板凳呢，大呼狡猾。

　　孙白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，宽大的雨衣掩盖住了他的右手。他微微感受了一下那股力量，心中有了些许底气。

　　“陈大爷，去拿把柴刀来，今晚我们吃烤羊肉。”陈国安被孙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有些迷糊，但是还是照做了。去厨房里拿了把柴刀和绳索出来。

　　众人来到羊圈旁，羊圈内还是如常一般，无数羊儿在那休息与繁衍。

　　“来羊圈干嘛？孙记者又想吃烤羊了吗？不是说要去帮我侄子报仇吗？”赵双喜此时也是满脸疑惑。

　　孙白没有理会赵双喜的疑惑，他此时全身肌肉都已经绷紧，对于未知的神秘存在孙白小心又小心。

　　“陈大爷，我指哪只你就砍哪只，别犹豫。今晚有口福了。”孙白凝重的面色却吐露出轻松的语气。

　　天空中还在不停的下着大雨，偶有雷鸣响起惊起一阵花火，阴沉的天空之下众人也感受到了孙白那股凝重的态度，不再言语，目光紧紧的盯着羊圈。

　　哗啦啦的雨水打在泥泞的羊圈内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泥花，羊儿们为了避雨都躲进了早已搭建好的窝棚下面。它们团团紧缩的依偎在一起，直到拿着柴刀的屠夫走进羊圈，来自圈养者的杀意才让羊群哄的一下四散而逃。

　　孙白目光如鹰隼一般在羊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，他双目微睁，左手坚定的指向了其中一只肥瘦刚好的羔羊。

　　陈国安几乎是同一时间手起刀落，觉醒者非人的身体素质加持下，本不锋利的柴刀也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，羊头滚出去好远，鲜血在无头的羊尸断头处喷涌而出，溅的陈国安浑身都是。

　　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，除了一场血腥的屠宰外。就在这时，孙白手指突然改变方向，极快的指向羊圈最里面一只浑身毛发臃长的老羊。

　　陈国安读懂了孙白的意思，几乎马不停蹄的冲向老羊。柴刀因为巨大挥力发出呼呼的破风声，眼见着刀刃就将砍入老羊脖颈，异变突生。

　　无边无际的黑暗悄然降临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