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魅,无处可寻,人们却习惯用它来解释一切由其所生的问题。
高大的案子之后,他对凤川态度变了许多,表情依旧冷酷,言语不再带有训斥,凤川嘴上不说,心里满是喜悦,萧木的样子,每个女子见了大抵都会脸红。
一大早,翠菊在院子里忙着嗮谷,凤川穿好了衣裳出了屋子。
院子的大门被推开,嵌了缝,一个老人站在门口。
“您是?”
凤川正开口,翠菊矢口,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颤抖着,从嗓子眼儿挤出了一个爹字。
凤川愣了一下,才喊出外祖父。这些年从没听娘说够关于家中的任何事情,更不知外祖父竟然活着,当年娘一个人四处流浪,才被亲娘收留,此刻见面自然尴尬。
外祖父看起来并不和蔼,老人应有的可亲他完全没有,倒是一脸的愤怒和厌恶,四处打量后不坐不移,“你日子过得倒是不错。”
翠菊低头垂目,一声不吭。
凤川对于外祖父没什么印象,看到他一脸凶巴巴更是不喜欢。
“这个孩子是你的女儿?”
他未等翠菊介绍,急着询问起来。
院子突然静谧,那老人不知多久没见到女儿,倒是询问着她的男人呢?
多少年了,上次见面还是小的时候,对于爹爹,翠菊有恨,恨他当初如此狠心,即便多年来生活拮据,翠菊从没想过要去找爹爹帮忙。
凤川虽不情愿,还是叫了外祖父,毕竟是娘的爹爹。
他咂咂嘴,“长的倒是不错,只不过不像你。”翠菊始终不开口,他一个劲儿的评价凤川,但并无疼爱。
不足七尺的身高,背有些驼,一身破旧布衣看得出生活过的不如意。
凤川心中透明,他也不负猜想,开口嚷:“给爹拿些银子,最近没酒喝了。”
翠菊终于开口:“你是怎么找来的。”
凤川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娘亲如此。
她冷漠的样子,像另外一个人。
裙角沾满了谷子,她倒是扑落了一番。
老爷子并不尴尬,脸不红不白的说自己那日正巧看到她朝家走,偷偷跟着,几日才认出是自己的女儿。
“月儿,你这些年过的不错,爹爹可就不那么幸运喽,三年前让人打断了腿,如今跛子。”
月儿,翠菊已经忘了多久没人叫自己了。
娘亲曾叫过,可她去世,爹爹就把自己卖了,那一天她无法忘记。
翠菊目光中带着仇恨,这是凤川从没见过的,“我是翠菊,不是月儿。”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,当年那声声的哀求,翠菊刻骨铭记,爹爹冷冷地看着自己,不带感情的说着“走吧”。
“你这个混账,如今过的好了,倒是忘了爹了,没有老子,你有今日。”
他振振有词,里外就是为了银子。
凤川不想让娘生气,偷偷拿着银子走过去,想打发了他便是,他一边接过银子,一边倒是斥责翠菊连一个毛丫头都不如。
翠菊想起过去就生气,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子,“这是我女儿辛苦赚得,为何给你?”
“你?”
对方也是没想到她性情变得如此,哆嗦了一下,又拿出当爹的身份开始压制她。
面对喋喋不休的外祖父,凤川急中生智,对着老头子道:“外祖父这些年来倒是苦凄,只不过娘亲带着我也不易,您老若是不嫌弃,我这有几个同伴,您拿着。”
翠菊仍旧一把夺过,死死不撒手。
凤川知道娘并非小气之人,被抛弃,任何人都会如此,娘心有记恨,也是应该。
“外祖父,您还是先回吧!”
老人看着凤川再也不像刚刚那样,倒是数落她跟翠菊一样的没良心,当机坐在地上,开始耍赖。
正巧萧木路过,凤川只好将其拉近屋子,最终老人才被吓跑。
翠菊偷偷的落泪,凤川从后面抱住她,她知道娘亲想起了小时候的事。
“娘,孩儿知道你苦,今后我们的生活固然会好起来,若是你不希望见到他,那么我来想办法。”
翠菊欣慰的点点头,傍晚,凤川跑到翠菊的房间,大喜:“娘,今儿我要跟您一块儿睡。”
翠菊高兴地点头,好啊!好啊!
凤川柔软的身子如同棉花团一样,紧贴着翠菊,肉嘟嘟的小嘴巴不时的在她的脸上亲两口,甜甜地说有娘真好。翠菊抱着凤川,从前即便凤川喊娘,翠菊心中不敢承认,毕竟那是少夫人的孩子,如今她明白,凤川与自己,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,她也可以保护自己,这种感情如同自己爱她一样。
凤川将小脸儿贴在翠菊的脸上,天气转凉,她鼻头有些冰冷,翠菊心疼的抱着她,嘘寒问暖,这会儿倒是惹得小丫头痛哭起来,“娘,过去您受过很多的委屈,今后孩儿让您享福。”
翠菊怀抱着甜娃娃,心头一暖,她终究不负自己多年的养育,从小凤川便是懂事的孩子,她这点像足了少夫人。
翠菊再一次想起那个苦命的女人。
“凤川,你说倘若你的爹爹或娘亲还活着,你会跟她们走吗?”翠菊突然丢出这句话凤川楞了一下。心头纳闷儿,又想起了早上外祖父的事,叹气道:“我当然不会,因为娘养我不容易,我若是走了您怎么办?”
她接着无所顾忌的问翠菊,是不是想认外祖父?
翠菊坚定地摇头,轻抚着凤川的额头,拨弄了她的刘海,看着凤川如此懂事她也算知足,凤川就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
她倒是唠叨起来,讲起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,开心的、不开心的,时而微笑,时而落泪,此刻身旁的凤川不仅是一个女儿,更是一个朋友、倾听者。
两人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聊天,困了就眯一会儿,醒了又聊,凤川一阵哈哈大笑,一阵安慰娘亲,对着脸蛋儿亲一口,娘俩就这样过了一夜。
一觉睡到大天亮,凤川轻柔着眼睛,娘醒了,正在看着自己。念叨:“我们川儿长大了,快要嫁人喽。”
凤川才不理会这些,摇着头说:“早呢,早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