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在下着,胡同上的红墙已不负当年红妆,现在略微显得一些灰色,两人并肩打伞看着慢慢进入酒馆喝酒的汉子,也看着从酒馆出来相互搀扶回家的酒鬼。
这时雨也慢慢小了,青砖地面上积水不多,两人就这么站着,也不交流,也不走动。
过了一会,可能是酒味太过迷人,或许是不想就这么呆呆的站着,苏洲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,“公羊先生,我先进去闻闻酒,多些日子没闻,心里痒痒。”
“你这个小酒鬼,去吧,别喝烈酒,少闻白酒。”公羊先生笑骂道,摸摸苏洲的头顶。
头顶闪过一针暖流,驱散了一些身体受到的潮湿。
看着苏洲走向酒馆内,公羊先生也收起雨伞,目光看向远方天空中闪烁着银光的灰暗色窟窿,脸上泛过几丝皱眉忧虑,窟窿在慢慢变大,银白色的雷霆也慢慢变细,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,先生心底叹息一声,真是令人不自在的家伙。
苏洲循着酒味步入酒馆中,现在酒馆内只有两名伙计,一个是平时不苟言笑的小二,另一个则是日常皱眉的老板,两人此时全部出来为客人的招呼满酒,脸上也与平时不符的神情,笑容满面,下雨是他们最喜欢的日子,或多或少因为喜雨,又只因为下雨时,平时劳作的汉子们便无事可做,这群酒鬼又不想在家里受着婆娘的唠叨,多年以来竟自发约好,每逢下雨天便聚集起来,前往各个酒馆喝酒听书。此时的修炼者的酒馆里面的人已超平时数量。
每一张桌子四周都坐着八人,足足比以往多出一倍人,还有一些来晚的无座之人便站在狭窄的走道中饮酒作乐,使得狭窄的走道更加紧促,也让小二每次添酒必须侧着身子通过。
平时是看不到数百人共同饮酒的景象,酒馆每天都是限定人数的,一个酒鬼走,另一个汉子进来,交替循环,控制好百人左右的人数,这样喝酒也会热闹,也会更有利于解决万一没有自制力的酒鬼闹事。
下雨天的汉子多,喝不到酒的酒鬼也多,再多的酒馆也拗不住数量庞大的酒鬼群体,所以在下雨天的酒馆便有了比平时多几倍数量的景象,也是酒馆一条街的一个规则。
当然在酒馆内喝酒也是需要几个规矩立牌的,醉酒之后立马走人别闹事,醉酒说话别张口就来,什么小道,谣言胡乱传,有着急事也不可饮酒。
当然在酒馆喝酒的人也不需要故作平时的一些扭捏作态,只管大口喝酒,只管不去遵循礼适当的放浪形骸。
在苏洲步入酒馆后,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空气中的酒香和众人的热闹气息,三旬未来酒馆闻酒,多少有些不适应,酒香的味道使得小脸红扑扑的,然后睁开眼睛寻找还能塞下他一个人的空,但观看一周,可惜人太多了,酒馆也没有任何地方能容得下他,心里略微有些烦躁。
酒馆老板看见忙招呼着苏洲,手指指向后方的小院子示意让苏洲进去,苏洲立即欣然前往,不过不太美好的事,总会有的,酒鬼们多,声音也嘈杂热闹,少年只能低着头蜷缩着快速前去小院子。
小院子和上次来的时候环境基本没什么太大变化,地面依旧放置几个木桶,一排排整齐的精美瓷器立在架子上,瓷器比之前少了几只,深色木桌上左上角叠放整齐的几本书。
等了一会,酒馆老板浑身热气腾腾的也进来,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并示意苏洲坐下,然后去架子上为斟满一杯白酒递给苏洲,同时也为自己倒上一杯白酒,随即坐在木桌上位看着下位的少年。
“习武习的怎么样了。”酒馆老板看了一眼少年,小酌一口白酒,细细品尝后咽下,脸上闪过一丝红润。
“初时对于基本功的训练有些艰难,不过适应之后,身体渐渐熟悉了每日的训练,加上每日药浴,身体也逐渐强壮起来。”苏洲低下头闻闻木桌上的白酒,轻声说道,“不过外公未交别的,只是让我每日这样扎马步和打拳。”
酒馆老板沉思一会,说道:“现在练好基本功就可以了,其他的先不用想,两个月后,公羊老师会亲自教你修炼,现在就先做好这两个基本功就可以了。”
紧接着,酒馆老板又说道,“闲暇之余,也多看看一些文夫子的书,里面的一些道理对你修炼也有帮助,以后也少些困惑,多些悄然顿悟。”
文夫子书中多是兼济天下的道理,老祖宗的想法在大多数世人眼中只是痴心妄想,许多文人墨客读不懂其中的真义,学虎化猫,又曲解文夫子的著作晦涩难懂,学堂里的先生也不深讲文夫子,只是让少年们自己去拜读,少年们看了之后也大多摇头晃脑,随即便丢下书本,趁着学堂先生沉迷夫子著作时埋头苦睡。
“夫子著作虽然晦涩难懂,但只不过是多数人投机倒把,不去仔细思考,庸碌之流自然抹黑,聪明才学之辈自然沉迷拜读。”苏洲自然也读过夫子所作,也有着自己的理解看法。
酒馆老板点点头,补充道,“夫子所言,要结合实际,要去亲自走一走,看一看,理解才会更深刻,懒惰之人读不懂,腐儒秀才读不透,没有自身体会到,怎么能读懂夫子的心理。”
苏洲知晓老板在教自己用什么方式去读夫子,起身拜谢一番坐下,酒馆老板笑了笑喝了一口白酒。
“老板是文士?”苏洲疑惑的看着酒馆老板,若不是,普通人可没有对老夫子这般见解。
老板起身,从那一叠书里抽出一本,递给苏洲后又坐下,“以前是文人,现在不是了,这一本是我年轻时对老夫子心中文道的领悟,上面有着夫子原句,不懂的句子也有我的注释,你拿回去,认真看看,老夫子的思想境界真是常人无法匹及的高度,也是天下所有文士都想到达的终点。”
苏洲起身接过,再一次疑问的说道,“老板是修士?”
酒馆老板沉默,短暂的寂静了一下,“外面汉子喊着该添酒了,小子你闻完酒便回去吧。”说完,老板起身要出去。
苏洲意识到说错话,忙道歉。
酒馆老板停下,摆摆手,毫不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