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吱”
娃娃在余鱼的胸口轻轻呼唤一声。
余鱼终于松了一口气,瘫倒在地,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。
心中余悸未消,也不在乎身旁已死的老人,他贪婪的大口喘息。
空气中透着一股血腥气,余鱼却透过茂密的枝叶看着天空发愣。
娃娃从领口处钻了出来,咬牙切齿一脸恶狠狠的样子,抬起一条雪白的小胳膊冲着已经死去的老人吱吱乱叫。
余鱼皱眉抬起右手在娃娃的小脑袋上弹了一下。
谁知娃娃更加气恼,转过身冲着余鱼大喊大叫,两臂比划不停。
余鱼看懂了娃娃表达的意思,也早就习惯了娃娃的顽劣,对于娃娃的调侃,余鱼先是给了它一个白眼接着恶狠狠的咒骂道:“他是你祖宗!”
娃娃再也气不过,抓着余鱼的衣领使劲摇晃。
可娃娃的力气实在太小,没有晃动余鱼,反而把余鱼勒的有些喘不上气。
余鱼干咳几声,一巴掌拍开娃娃,自顾自乐呵呵的说道:“遇事不钻牛角尖,人也舒坦,心也舒坦”
良久
余鱼终于恢复几丝力气,爬起身看了看身旁早已死去的老人。
他叹了口气说道:“他肯定是个假神仙,这世间哪有神仙欺负小孩的道理。”
余鱼说完摇摇头,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,临走前还不忘将老人的那柄飞剑捡起,一脸稀罕。
余鱼的记性很好,而且他还有一个很好的习惯,那就是不管自己在哪里,不管自己扔的什么东西,他一定记得。
没办法,穷怕了!
刚才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,他都不忘将采药的竹篓藏好,这份财迷的程度恐怕无人能及。
余鱼找回竹篓,游荡漫山遍野当中,身上的伤势太重,可还是得强撑着一口气漫山遍野的采草药。
既然,又活下来了,那就好好的活。
“咚~咚~咚!”
三声敲门声轻而缓慢。
“什么事?”
屋内传出的声音很是浑厚,只是有些偏冷显得有点不近人情。
“许长老的本命玉碎了,该是行动失败,家主说……”
门外人声音极为的恭敬显得有些卑微。
“知道了。”
不等门外人接着往下说,屋内的主人依旧简单明了的回了一句。
与此同时,不知几千万里之外的五指山。
茂密的山林中一片狼藉,明显刚刚有过打斗的痕迹,空地之上躺着一个刚刚死去的老翁。
“唿”
老翁的尸体突然莫名自燃,那诡异的火焰却是一片漆黑,整个燃烧的过程发生的极快,仅仅只是在一瞬间老翁的尸体便消失不见了无痕迹。
余鱼刚刚能歇下来喘口气,心头莫名一紧。
这种感觉太熟悉,来不及多想,余鱼凭着直觉将那柄刚刚得到的飞剑扔了出去。
飞剑脱手,化作一道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余鱼看的啧啧称奇,心中产生一股失落感,这么好的宝贝得值多少钱,可惜就这么消失不见了。
余鱼短暂的失落过后,也不气恼,反而自我嘲笑地安慰道:“罢了罢了,命里无时莫强求”
五指山外。
大江之上,密密麻麻停了近百条不知名的大船。
其中一条大船显得极为奢华,船上有山岳,山上有楼阁,云雾袅袅;岳下有湖泊,白鹤濯濯。
大船之上有一奢华楼阁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膝而坐。
老者身前有一香炉,青烟袅袅,淡淡檀香充斥了整座楼阁。
老者正在闭目养神,不多时,一位白衣小生走了进来。
年轻人来到老者身前恭敬行礼,老者缓缓睁开双眼,射出两道精光,他打量一下年轻人,明白此人来意,缓缓说道:“珺珺那丫头天资聪慧,从小历练颇多,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。”
年轻人再次躬身行礼,开口说道:“临行之前,家主曾再三嘱咐,定要保护三妹周全,可是现在三妹身陷囹圄,下落不明,这可教我如何是好。”
老者脸色平静,认真看了年轻人一眼,似是欣慰又似是打量,不过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他口中的三妹身上,没有注意到老人的神色变化。
老者缓缓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件物什,那是一块寸长白玉牌,玉质晶莹,剔透的白玉中心,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一丝血色红线,红线所发光芒如一柄利剑,那红线仿若游蛇在白玉内来回游荡。
“前些日子,三丫头的本命玉的确出现了一些状况,想来是遇到一些危险,不过这几日通过本命玉可以发现三丫头的状态越来越好,想来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回来了。”
老人拿着那块白玉牌一边端详一边自语。
年轻人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喜色,可是随即又似想起什么转而一脸忧心忡忡说道:“可是老祖,三妹平安无事固然是天大的好事,但是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三妹的消息,如此天长日久,以我们现在的处境,我怕……”
老人抬手打断年轻人,面露不屑,转而说道:“一群鼠蚁,宵小之辈,不足为惧。”
年轻人似乎还想再劝说些什么,老人却只是挥挥手让年轻人退下。
见状,年轻人不敢多言,恭敬行礼转身退下。
等年轻人走后,老者神情突然出现一丝萎靡之色,不负刚才强势,脸上那股风轻云淡的表情一扫而空。
良久,老人缓缓输出一口气,双眼之中流露出浓浓忧虑……
可就在此时,五指山内传来一道声音。
声音洪亮,如同一道懿旨!
暗流涌动的大江,蠢蠢欲动的大船,全部安静,蛰伏下来。
那是一道圣人语。
那位圣人名叫南子笙。
五指山内,余鱼背着大竹篓举步维艰,篓中采满了鲜绿的草药,很是沉重,余鱼只好找来一根木棍当做拐杖。
他的双臂肋下涂满捣碎的草药,余鱼将自己的外衫脱下,扯成一块块布条将伤口裹住。
也许是第一次见余鱼受这么重的伤,娃娃出奇般变得老实了许多,坐在余鱼的肩头无精打采。
余鱼看到娃娃的模样,忽然说道:“娃娃,为什么刚才那个假神仙见到你突然变得那么激动?”
娃娃两个大眼珠瞪得圆滚滚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,可是接下来余鱼的一番话气的娃娃差点没蹦起来。
“可能那假神仙真的是你祖宗。”
“吱吱吱!”
娃娃先是一怔,其实余鱼平常木讷的很,除非娃娃激他,不然别说这种挖苦咒骂之类的话,就是开玩笑都很少。
娃娃突然被余鱼咒骂一句,先是没回过神来,它反应过来,以它的秉性,哪肯吃这种亏,跳上余鱼的头顶就是一阵抓挠。
余鱼自知理亏不得不摇头躲避,一边躲还一边大喊求饶。
一人一怪这般一路打闹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。
当余鱼背着竹篓,拄着拐杖,龇牙咧嘴站在小院门前的时候。
梁姑娘看着余鱼狼狈模样,难掩脸上那抹笑意。
能回来就好,她很担心。
五指山现在很危险,这些危险都是她造成的。
余鱼救了她的命,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他陷入险境当中,她会内疚一辈子。
余鱼模样狼狈,伤势有些严重,看着他这副惨淡模样,梁姑娘黛眉微蹙,忽然问道:“他死了?”
余鱼点头,走进院中不顾自己身上伤势,一边晾晒草药一边回道:“那个假神仙二话不说上来就杀人,我本不想理会,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也不知道羞耻,欺负我一个小孩子,先是哄骗我,后来又想杀我,我又不是鱼肉,怎能任他宰割。”
梁姑娘双眼闪过一丝异样光芒,双眼笑意更浓,走上前要帮余鱼。
可她没弄两下就被余鱼撵开。
余鱼动作很快,也很熟练,井井有条,拿捏的力度也很精准,不会伤到草药分毫。
梁姑娘就不同了,她自小就被誉为天之娇女,剑仙的胚子,哪做过这种事,上来一阵乱动,看的余鱼眼角抽搐,不得不委婉将梁姑娘支开。
梁姑娘有自知之明,最后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余鱼出神。
良久,当余鱼将草药摆放好之后,转过身忽然问道:“你认识那个老头吗?”
梁姑娘摇摇头。
余鱼接着说道:“那人似乎对娃娃很感兴趣。”
梁姑娘就更加疑惑。
余鱼只是一眼便知道梁姑娘什么也不知道,话锋一转,微笑的说道:“回来这么晚,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吧,我去做饭。”
梁姑娘为难的看了一眼他的双手,说道:“还是先给你疗伤吧。”
疗伤的过程乏味而又痛苦。
生死存亡之际也许不会在意什么,可当完全放松下来。
余鱼彻底怂了,龇牙咧嘴,虽说没有怂包到叫喊出声,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的出卖了他,嘴中不时发出嘶嘶吸冷气的声音。
他除了小腹受了重创,其他地方基本都是皮外伤,最严重的就是双手。
这一下难住了余鱼,没办法,最后只好请来梁姑娘帮忙,这才将双手包扎好。
接下来两人又开始犯难,余鱼双手受创,梁姑娘又不会做饭眼,看天色已晚,两人只好挺着饿了一晚。
梁姑娘还好自身本就修为不俗,年纪小又是女孩子,虽说受了伤,但这些时日余鱼照顾的很周到,伤势好了大半,饿上一两顿不至于怎么样。
余鱼就不同了,本就是长力气的年纪,一顿不吃肯定难受的厉害,虽说以前也饿习惯了,可是自从余鱼能自力更生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挨过饿了。
余鱼自己活得很仔细,生活中虽没有大鱼大肉,但哪怕是山中野菜,他也会将它做的很精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