仇淑苒也没想到畈荷国顶了这么个名字却不卖荷花,顿时有些慌神,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“完蛋我们快跑吧”的神情。陈浩正想安慰她个几句,就听见王座上的老国王清了清嗓子,宴会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陈浩从没混过上流社会,但好在交了俩挺上流的朋友,听说了点这些宴会的一般流程。这种情况下,往往都是主办方要发言,主办方发言基本上和放屁没什么区别,有外国使臣的情况下感谢外国使臣来捧场,没有外国使臣就感谢一下自家臣子今年又是没病没灾的一年。当然也有借这个机会搞点什么政变的,这种情况暂且不谈。
哪想这老国王身子不爽利的地方多了去了,嗓子清完了还要拍拍手。掌声刚一落地,一大群身穿甲胄的士兵分为两队左右涌进宴会厅。陈浩端着吃剩的糕点激动得手微微颤抖,难道他这是赶上直播政变了?嚯,刺激。
老国王坐在高位上,手遥遥一指:“拿下他。”
下一刻,陈浩便被两个士兵踹倒在地,戴上了手镣。
???
“我璟辰国虽小,但也并非人人可欺。”国王慢条斯理地说,“畈荷国的使臣比各位早来数十日,我本以为是畈荷国愿与我璟辰国深交,不想他们却四处查探我们的军事机密。”
???冤枉啊,关我屁事啊,真查探你机密的那俩使臣早被夏至弄死了。
森白的骨刺从押着他的士兵胸口刺出,仇淑苒扶着他站了起来。陈浩看着脚边两个没了生息的士兵,心更凉了,小声问道:“你干嘛?”
“当然是救你,这些事又不是你做的,为什么要伏法?”
“……”确实不是我做的,但感觉还是冒充使臣这个罪责更大吧?!
王座上的国王脸色微变,道:“邱小姐,这是鄙国与畈荷国的事情,还请月落帝国不要插手。”
说的话义正辞严的,语气却不知道有多卑微。
合着你就是瞅着别人畈荷国小欺负它呗,陈浩腹诽道。
仇淑苒没有回应他,抬手将两个靠近他们的士兵击杀。老国王的脸色又白了几分,两侧的士兵分了大半挡在王座上,陈浩眼尖地发现王后竟然靠在侍卫长怀里瑟瑟发抖。
“联系夏至,叫上她和东方远荣,我们快走。”她低声对陈浩说。
陈浩愣了一下,问道:“楚风翎呢?他在哪里?”
仇淑苒也愣了一下:“我也不清楚,不过他是货真价实的月落贵族,出不了事。”
他点点头,手摸上纽扣上的绑带却感觉不到任何灵力,一颗本就凉冰冰的心顿时仿佛被人扔进了冰水里。
“通讯灵术失效了,恐怕联系不到夏至了。”
骨刺从士兵的喉咙中刺出,温热的血溅到陈浩脸上。仇淑苒一边拉着他往后退,一边说:“东方远荣也不见了。”
也许是顾忌着仇淑苒这个“月落帝国使臣”,老国王也不敢真杀了他们。魔鬼的声音忽然轻飘飘地出现在陈浩耳边:“千万不可以用魄灵啊,宿主。”
陈浩尚还在心里嘀咕着自己并没有打算使用魄灵,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了猩红的灵光。
S级领域类魄灵,红颜枯骨,4230级No.1仇淑苒的魄灵。
红颜枯骨这个名字听上去极为高大上,然而这个魄灵的体现却只是一个被捧在手心的骷髅头,右眼眶里探出一株开得鲜妍的彼岸花。
老国王眼珠子一亮,站起身大喊道:“她是假冒的!丞相!召出古墓兵,将她一并拿下!”
国王身侧的丞相却是面露难色,禀告道:“陛下,有个难缠的对手在‘那里’,古墓兵恐怕一时赶不过来,而且……”
国王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:“好啊,好啊!一个两个都以为我璟辰国好欺负是不是!派出战车,务必要击溃贼人!”
仇淑苒眉头一皱,说:“听上去夏至有点麻烦了。”
“管她呢!”陈浩扯住她的手臂,拔腿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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骑枪扎进墙体,人偶僵硬地转动脖子,寻找着突然失踪的目标。巨镰猛地出现在它头顶,将它与身下的“坐骑”一刀劈开。
“第五个。”她将镰刀上的污渍甩掉,转头对身后道,“怎么样,发现了什么吗?”
“一些有意思的东西,你最好自己来看一下。”
夏至“唔”了一声,将巨镰收回空间石。她想起被埋在不知道哪堆零件下的烛台,觉得绕回去拿不怎么划算,干脆摸出一颗烁光石,往前走去。
走廊的尽头是一扇两人高的大门,门上精密的线条刻画着一幅线条简单的画。
她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才看出来,这是一张塔罗牌,逆位的【教皇】。
“挺有意思的,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塔罗,早知道把陈浩也拉过来了。”她回头看了眼被拆得乱七八糟的人偶,忍不住笑了,“不过来了估计也被吓哭了,徒增负担。”
她身边的人“嗯”了一声,推开了门。
门后是类似实验室的房间,还未完成的人偶躺在铁架台上,呻吟哀求着。戴着乌鸦面罩的“工匠”们趴在台边工作着,听见声音纷纷抬头看向他们。
夏至往旁边走了两步,方便工匠们看见她身后的人偶碎块。
“自己去找个小笼子蹲着,我没心情要你们的小命。”
“就这么放过他们?”
“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天之内犯下太多杀孽是会遭报应的?”她说道,自己却先一步笑了出来,“不过真有报应,你我早该死了。”
“他们看到了你的脸,真的不用做些简单处理吗……啊,对了,我也看到了。真可惜,你没法简简单单地处理掉我。”
夏至闻言,回头绽出一个艳丽的笑容。那是一张美丽得近乎邪恶的面庞,耀眼得足以成为撕开一切灰暗的光,而这虚假的光芒则将引领迷途的人踏入深渊。
“其实你只要在那件事上改变一下说辞我也没必要处理掉你呢。”
他耸了耸肩:“抱歉,我坚定我的立场。”
她嗤了一声,继续往前走。鞋跟卡进了一个齿轮的空隙中,踩在地上声音怪怪的。夏至扶着身旁的铁架台,将那只鞋子脱下来,在铁架台的角上磕着鞋跟。
“夏至。”
“咋?”
“回头。”
“你直接说。”
“回头。”
“我回你妈,老子没头,直接说咋……卧槽!”
大门外,一个被拼装成战车的人偶缓缓驶来。战车的车轮带着尖利的倒刺,被镶在战车上的人偶手臂被改成了骨鞭,头上满是密密麻麻颜色不同的眼珠。
夏至重新把巨镰取了出来,看着战车撇了撇嘴:“元芳,你怎么看?”
“……元芳觉得它很丑。”
“嘿,在理。”
镰刀在她手上转了一个圈,挡住骨鞭。骨鞭被镰刀改变方向砸在墙上,夏至两步并一步飞冲过去,试图斩断鞭尾,却差点被另一根骨鞭打折脖子。
她落回地面,镰刀内侧勾住骨鞭的结节处,以此为支点翻跳到骨鞭上。骨鞭被她踩得一沉,偏离了应有的轨迹,将一个铁架台扫翻。铁架台上的半成品人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,一颗带着黑色油渍的螺母弹了起来,与夏至一同进来的银发少年往边上退了一步,避开这个并没有什么攻击型的螺母。
“如果我现在说战斗时注意一下不要波及到我,是不是会被你砍死?”
“你知道就好!”夏至被另一条骨鞭逼退回地上,巨镰在手中回转,将同时进攻的两根骨鞭击退,自己也一连后退好几步。
战车前端的一颗人头扭转过来,那张带有面具质感的脸因为痛苦大张着嘴,一支箭从他的喉管中发射,瞄准的却是那个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未完成的人偶的银发少年。
半蹲着的夏至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意思,握着巨镰的手臂一轮,镰刀擦着他的鼻尖而过,将箭打飞。
银发少年可惜地看着被镰刀砍成两半的人偶部件和铁架台,问道:“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谢谢?”
“谢谢倒也不必,事后记得给钱。”夏至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战车人偶前,双手握紧巨镰点翻削去坐在战车上的人偶的大半个脑壳。
镶嵌着各色眼珠的头壳掉落在地,勉强的滚了两圈,正好滚到银发少年脚边。
或许是因为组成战车的人偶数目众多,战车并未就此停止攻击。四个车轮弹出,轮上的骨刺增长变为骨刃,回旋着飞向她。
银发少年像是没有看到那边的动静,弯下腰,食指点在那半个头壳上。
冷色的电火花从他指尖跃起,数道银蓝色的闪电沿着地面直抵战车前,猛然从地面剥离,在半空中会和,击碎车轮。
森白的碎片上还环绕着细若丝线的闪电,如同一场污秽的雨纷扬落下。
夏至回头看着他,一脸见鬼的表情:“你之前与我说过什么?”
“……嗯,不用灵术的话我就是个菜鸡,麻烦当下保镖?”
“不是,上一句。那句‘这里设有灵力波动监察系统,贸然使用灵术会被发现’。”她踢了踢地上的碎片,见鬼的表情逐渐变成nmsl的表情,“你用的什么?”
“灵术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,没必要遮遮掩掩了。”
实验室的墙壁内侧忽然传来齿轮转动声,高处的墙砖凹下,弩箭缓缓移出,对准他们二人。
“唔,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用灵术了对吧?”
“嗯。”
“那就简单了。”夏至将巨镰放回空间石,两手交握,浅蓝的光伴着霜花从她的指缝间隙出。
“银毛,趴下!”
她握在一起的手松开的瞬间,一股寒流席卷整个实验室,白色的冰以她为中心铺满地板。夏至抬起掌心还结着霜花的手,冰雪随之向上逆涌,冻住弩箭。
银发少年并未如她所言趴下,他周身环着忽隐忽现的闪电,漠然地看着角落里那些同样被冻住的“工匠”,道:“还是处理了呢。”
“呃,意外,现在放热水里煮一煮应该有救的。”嘴上这样说着的夏至两手收握成拳,用力往下一挥,被冰冻住的事物瞬间碎裂成雪,飘扬落下。
“你这可真是死得干净。”
“反正被制成人偶的人也救不回来了,活着也是受罪。”她弹着身上的雪,与银发少年一同向实验室外走去。
夏至的灵术很明显外溢到了攻击范围外,走廊上的人偶零件都附上了薄薄的冰霜。
“说起来你是不是走错路了?我记得你是来偷钱的吧?”银发少年贴心地指了指右边,“我来时应该经过了金库,防卫挺松的。”
“……好家伙,我直呼好家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