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曲径通幽

　　回到自家洞府，顾岳替前身栽种的几株灵植浇灌了水，这才晃晃悠悠的坐到石板藤椅上，遥遥看着山下的溪安城，心中不免有些波动。南元山君的最后一句话让顾岳颇为心动。落冥花。身为魏氏朝廷正统神邸，神格跟银篆一般，都是山神的象征物。唯有将神格修补完整，顾岳才能建庙享香火。除了落冥花带来的心动以外，三日之后的溪安城一行，还是顾岳首次跟世俗打交道，说不慌是不可能的。一缕青烟落在石板上，祝小苹端着一叠精致的枣糕走来，柔声问：“公子，想什么呢？”顾岳捏了一块枣糕丢进嘴里，说：“想到要下山，心里头难免有些惶恐。”顾岳是真不想下山，如果可以，他能在南元山上苟到道庭境。外面世界兵荒马乱的，谁知道意外跟明天谁先来呢？哪有南元山上待得舒服，有吃有喝，还有美人相伴，每日种种灵植，逗逗猴儿，看看云彩，不亦乐乎。“公子，您要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问题，此行是奔着机缘去的，多少人想去都没机会呢……再说了，您不是一直念叨着多添几株灵植吗？城隍楼中肯定藏有诸多珍贵的种子，错过可就没机会了。”祝小苹宽慰说。顾岳闻言，又捏了一块枣糕吃下，满口香甜：“你这小嘴真是跟抹了蜜一样。”还别说，听了祝小苹一番话，顾岳心中的惶恐倒是少了许多。……两日后的清晨。顾岳一夜未睡，他看着半空中逐渐成型的小气泡，心神涌动。“嘭！”轻微的碎裂声响起，粉色的小气泡化作一行小字。【昨日评分：F，获得香火3点。】霎时间，神窍中的神龛在历经三年之后，终于凑足了万数香火。顾岳没有多想，径自运转起《黄庭镇山经》。下一刻，顾岳只觉脑中轰轰作响，万数香火化作滚滚灵机涌入四肢百骸中，不断涮洗着顾岳的肉身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，顾岳从床上一跃而起，俊朗得宛若谪仙人的面庞上，泛起耀目的灵光。仿若神明。整个南元山亦是在兴奋附和着，山中灵机暴涨。“曲径通幽！”“山印且来！”顾岳走出洞府，一声长啸间，手中灵机凝聚，旋即化作一枚锥形印章，通体土黄，厚重沉实。身后洞府之中，只着一袭单薄纱衣的祝小苹看着被炽目阳光笼罩的顾岳，美目湛湛。曲径通幽，不仅仅是体内灵机数量的增加，也意味着顾岳提升了对南元山的掌控程度，这一点无疑损害了自家主人的利益，祝小苹作为顾岳跟姬元之间的一条线，日后却是难做了。片刻后，祝小苹忽然黛眉微皱，看着那道仿若谪仙人的身影，喃喃自语：“公子是何时攒够的香火呢？”……南元山上。白骨累积的山君洞府中，正在调戏陆问的山君忽然手上动作微滞，紧接着便是笑了起来：“宝贝，咱们的顾山神竟然踏入通幽了呢。”陆问沉默了片刻，才说道：“山神大人踏入通幽，山君为何会开心呢？”“因为呐，顾山神有所进步，整个南元山的灵机也会随之高涨，对本君的修行大有裨益，自然要开心啊！”说到这，山君捏着陆问白皙俊朗的面皮，说：就是不知道宝贝你啥时候也能踏入通幽呢？”陆问微微一笑：“等山君此番铸造道庭，我便能入通幽了。”身为虎伥，陆问的修为永远都落后于山君一个大境界。“等此番从溪安城回来，便好了。”……半山腰的淫祠中，穿着艳丽的姬元从神像中现出身形，他遥遥看着南元山的某个方位，神情微凛。“顾岳为何能入通幽？他既无香火供奉，又无时间修行，难道那厮得了什么机缘？”鸠占鹊巢的姬元占了原本属于顾岳的山神庙，重新修葺了淫祠，便是断了顾岳的香火供奉。姬元心中思忖许久，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寻顾岳的打算。明日便要出发前往溪安城了，他还得抓紧时间炼化一件法器，增强鬼市一行的实力。相较于顾岳，姬元更期待明日的鬼市。山顶的青锋道场中，青锋子却是正在闭关修行，六识封闭的他就算是外界闹出了天大的动静也影响不到他。……石板上的顾岳看着手中的山印，一抹欣喜之色袭上眼角。山印乃是南元山的本体幻化而来，既是可以用来对敌的法器，也能够借此补充灵机，甚至还能用来储存物品，实打实的宝贝。顾岳一心想要破入通幽，便是相中了这方山印。“此番入了通幽，体内灵机增长三倍有余，再加上这枚山印，明日的溪安一行也算是有些保障了。”“只是……那头大虫肯定还藏了信息，明日却是要小心一些。”顾岳借着和煦的阳光，开始整理自己这些年掌握的道术以及存货。道术，顾岳会两道，全是当初受封南元山神时魏氏朝廷的奖赏，分别为《化烟》以及《法相》。前者用来逃命赶路，后者用来对敌。尤其是《法相》，可以幻化出南元山本体对敌，法相高达一丈，不惧痛楚，端是神奇。除此之外，顾岳还有一张山神符，贴在身上，可续灵机，同样是保命所用；一卷魏氏朝廷颁发的银篆，乃是南元山神的象征物。山君想要拉顾岳入伙，便是看中了银篆，只有持银篆的正统神邸，才能进入溪安城。这一日，整个南元山都陷入了欣喜之中。大量野兽借此机会吸纳灵机，其中一只早就开了灵慧的猿猴甚至因此脱了兽身，化身成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小胖墩。古人云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猿猴便是如此。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人身，嘴角一咧，笑声在山野间传荡开来，引得其余众兽皆是羡艳不已。一朝开窍，得以化形，便算是踏上了成仙作佛之道。小胖墩灵活一跃，稳健的落在老树枝丫间，几个挪腾之后，停在顾岳的洞府外。小如绿豆般的眼睛看着正站在石板上的顾岳，心中敬仰宛若南元山下的那条安江，滚滚不息。在小胖墩眼中，此时的顾岳浑身上下都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。只此一见，永世难忘。小胖墩满怀着雀跃的心情跑了过去。顾岳正将自己这些年的收获全都收进山印，眼角余光瞥见了小胖墩，略微的疑惑之后轻笑道：“你小子竟然开窍了。”小胖墩说话还不利索：“嗯……嗯，都……是……山神大人……的功劳。”顾岳心情大好，看向小胖墩的目光中满是欣喜：“甚好！甚好！”南元山上的兽类成妖，对于顾岳而言不亚于曲径通幽。成了妖，日后小胖墩便可以下山行走，替顾岳招揽香客信徒，扩大自己的影响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