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骗子!”佐拉大喊道,“你这骗子!大家都知道,埃因霍温这个名字...是悬赏令上的那只徘徊于低语森林里的狼人!”
乌利亚努力地回忆着,的确如她所说,那是自己早就烂熟于胸的悬赏令上,那个狼人的信息,它就被人称为“埃因霍温”。但狼人和皇后为什么同名,又都和辛格这片地方扯上关系,乌利亚却不明觉厉。
“佐拉小姐干吗说我是骗子?”菲利普苦笑着转头看向她,“难道你的消息会比我来的更灵通?”
“废话!”
“安静,佐拉!”赫拉法尔不耐烦地皱起眉头,“刚才阿玛尼拿针戳你大腿的时候,你都可以一声不吭,现在你鬼叫什么!?菲利普,辛格是个什么?埃因霍温又是什么人?这场婚姻为什么对狮心王这么重要?”
“辛格,是曾经帝国北方的一个小国家,因为不大,又过去了两百多年了,所以已经很少有人谈论它了。”杰弗瑞吸了吸手指上的药粉,低沉而严肃地说道,“为了争夺它,在破壁战争前,帝国跟当地的统治者打了近十年的拉锯战。”
“没错。”菲利普补充道,“七国大军彻底征服了辛格,他们还跨过了辛格河,但很快就被迫从那块地方撤军了。”
“因为他们在低语森林那里遭到了彻底的惨败!”佐拉也怒气冲冲地说道,“他们落荒而逃,连内裤都来不及提,就不得已逃跑了!”
“佐拉小姐很了解政局嘛,实在令人刮目相看,以你这样的年纪,真是令人钦佩。我能问问佐拉小姐在哪儿上的学吗?”
“不能!”
“你够了!”赫拉法尔冲着她吼道,“菲利普,说说这个辛格。还有帝国的特赦。”
“当年的奥古斯丁大帝,”他解释道,“决定让辛格成为帝国的藤蔓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藤蔓。”菲利普进一步解释道,“如果没有高大坚实的树干,蔓藤就无法生长。同时,帝国又不能移除森林里藤蔓的存在,树干当然是指我们伟大的七王国联合帝国了。其实,帝国之前也有过先例嘛,比如七贤者们……他们无一例外代表着当地的古老勋贵势力们依然在统治那片地方,当然了,只是七贤者在帝国中只是做做样子,早早归附于帝国,不再只是藤蔓,而是帝国树干上的经脉了。”
“这个也叫‘傀儡政权’的意思吧。”杰弗瑞得意地说道,“我似乎听人家这样说过。”
“但辛格王国的问题在于,那儿的王室血脉已经被彻底灭亡了,七大国对辛格一战,就是为了确保这件事……”
“灭亡了?”法瑞尔的眼睛像要迸射出绿色火苗,“那是因为七王国联合起来害死了他们!那简直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!”
由于法瑞尔一再插嘴,赫拉法尔怒不可遏地猛地站起,但马上被菲利普一把按住,拉了回去。
“我承认,”菲利普说道,“法瑞尔小姐的学识再度令我惊叹。辛格王国,的确是在战争期间消失的。据说这个埃因霍温——那个微不足道的国家里王室最后的血脉——也随着那段历史一起死了。所以帝国没办法打造一个‘傀儡政权’——就像杰弗瑞先生刚刚睿智地指出的。而现在,埃因霍温突然神秘现身了,说明之前的死讯,应该纯属编造。”
“帝国中的传闻经常这样,就像那只失踪的猫一样。”伊斯坎德靠着赫拉法尔的肩膀,不屑地冷哼了一声,“不知道什么时候,又会卷土重来。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菲利普点点头,“不可否认,这事听起来有点像某个神话故事。也许狼人出现的这片低语森林,只是在地理上碰巧契合了那段历史,而有些恶趣味的猎魔人们,我不是指在座各外,又给这段神话,加了一把柴火,增加了一丝神秘感,才用的埃因霍温这样的名字来说那只悬赏令上的——狼人。”
“愚蠢!可笑!纯属放屁!”听罢,佐拉干脆破口大骂起来,她伸出颤抖的双手,不可救药地去够那罐药粉。
“也许吧。”菲利普缓缓续道,“但我们无能为力,帝国的君王声称自己对她一见钟情,现在更打算娶她为妻。”
“也许你说得对。”法瑞尔斩钉截铁地说着,又用拳头敲了敲桌子以示强调,“简直是他妈放屁!我不会假装自己全听懂了,但有件事我敢肯定:帝国勋贵们根本没安好心,如果相信他们的仁慈,那才叫愚蠢透顶!我怀疑狮心王只是为了他的色胆找了一个借口罢了,又或者只是为了摆脱无休止的政治联姻,这点从他之前找来的奥黛丽夫人身上,就可以看出一二。”
“没错。”杰弗瑞赞同道,“皇帝结不结婚根本与我们无关。那个什么鬼皇帝,不管他娶了谁,迎接我们的都只有一样东西——麻绳编成的绞索!”
“这一切跟你们的脑袋无关,亲爱的猎魔人们。”菲利普善意地提醒着他们,“我说了,它关系到政治。在帝国边境,叛变、暴乱和动荡持续不休,尤其是在辛格古国及其周边地区。如果皇帝娶了辛格的继承人,那儿的局势就会得以平定。等到正式的特赦令颁布下来,匪盗们也会离开盘踞的群山,不再滋扰帝国并制造麻烦。而辛格的公主成为帝国的皇后,甚至有助于招安叛乱,让他们转而加入帝国军队。你们也知道,北境各处还在打仗,士兵自然多多益善。”
“啊哈!”雷凯皱起眉头,“这下我懂了!这特赦真是妙极了!其实,只有两个选择——削尖的木桩,或者帝国的军服。要么被木桩刺进屁股,要么把军服穿到身上,然后冲上战场,为了帝国的光荣送命!一旦我们被特赦了,我们就要去当炮灰了。”
“上战场,”菲利普缓缓地说,“是啊,有些人是会上战场,就像歌谣里唱的那样。但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参战,亲爱的猎魔人们。你们也可以——当然,是在满足特赦条件的情况下——选择另一种……身份。”
“什么身份?”
“我明白他的意思。”在赫拉法尔显得黝黑发青的脸庞上,他的牙齿间闪过一道光,“伙计们,商人公会愿意收养我们。他们会把我们抱在怀里,保护我们,就像亲爱的老妈妈那样。”
“是亲爱的老鸨子吧。”伊斯坎德嘟囔道。
菲利普假装没听见。
“说得对,赫拉法尔。”他冷冷地说,“公会可以雇佣你们,让你们改头换面,并给你们提供庇护,以正式且合法的方式。”
雷凯正想开口,法瑞尔似乎也有话说,但赫拉法尔使个眼色,让他俩闭上了嘴巴。
“加入公会嘛……”猎魔人们语气冰冷,“我们感谢你的提议,也会好好考虑。但我们得先商量一下。你现在的打算是?”
菲利普站起身。“恕我失陪,我打算离开了。”
“现在就走?不留下来过夜?”说着,他看了看菲利普胸前的孩子。
“我会找个附近的村子过夜。老实说,我觉得这处驿站并不安全。等到明天,我会直接赶往行省的边界,然后经副线进入低于森林的外侧范围,在那儿待到雾月的来临,也许更久。之所以待那么久,因为我要等人——等那些考虑成熟、愿意在特赦后接受我庇护之人。临别之前,我再好心提醒你们一句:考虑时间别拖得太久。因为艾尔莎也知道特赦的事,他同样也在抢时间。”
“你不停地拿艾尔莎吓唬我们,”赫拉法尔缓缓说道,站起身来,“好像那老杂毛已经堵到了大门口一样……我敢肯定,他还不知道要翻过几座山和几道谷……”
“如果我没猜错……他恐怕已经到了附近的村里,”菲利普平静地打断他,“离这儿大概三十里。他住的小旅店叫‘海德拉’。要是你们事先没在河旁故布疑阵,恐怕昨天就已经撞上他了。不过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你们肯定不会在意的。”
“...”
“祝你好运,赫拉法尔。保重吧,猎魔人们。至于阿玛尼先生嘛,我现在要出发了,因为孤单想找个伴儿一起走……你怎么说?你是乐意的么?我就知道,快收拾好你的东西。猎魔人们,请为大师的作品付账吧。”